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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李氏白甲

第四五二章 李氏白甲 (第1/2页)

朝霞艳红如血,北风呜呜有声。
  
  大火肆虐着,借着风烧的更快了。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响,黑烟翻滚如龙,冲入半空,遮的天昏地暗,连太阳都好似已找不到。
  
  到处都是大火、浓烟,以及残垣断壁与焦土。
  
  一队队骑兵就如一头头饿狼,不停的放着火、驱赶着牛羊与丁口。
  
  一伙接一伙的百姓被驱赶至城下,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足有百多口。但有伺机逃脱、或是走的慢些的,就叫有箭矢射来。
  
  不多时,城门下就如炼狱,惨嚎声震天。
  
  胡骑又赶着稚童列成一排,站在最前面,逼着一群幼儿朝城上哭喊着,求县令开门。
  
  临河县令眼眶中尽是怒火,恨不得跳下城头,将这些胡贼剁成肉酱。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开门,坚决不能开门。
  
  一旦开门,胡贼就会攻进城来,届时这城中的上万百姓绝无幸免。
  
  县尉一拳接一拳的砸着城垛,眼中满含热泪。当他看到一个就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被胡兵一枪穿心,扎在枪头上不停的挥舞,在向城上耀武扬威时,县尉终于忍不住了:
  
  “县君,某求你了,让我率县兵下城吧……我不求开门,只需用绳索与吊篮将我等放下便可……哪怕与这些牲畜同归于尽,也好在城上倍受煎熬……”
  
  “糊涂!”
  
  县令怒声吼道,“你有绳扣,难道胡贼没有?这些畜生分明就是想激怒你我,好趁虚而入……你死了不打紧,但三百县兵若是死了,何人助我守城?这县中上万百姓又该如何处之?”
  
  稍稍一顿,县令又猛一咬牙:“四日前,某就接到罗都督号令,称蠕贼旦夕便至,命民户尽快入城躲避。
  
  某当日就召告各乡,八成乡民已然入城,偏城下这些愚夫愚妇以为某在危言耸听,又以为凭着坞堡,就能挡住胡贼。
  
  更不愿抛了家中的暖室,到城中住窝棚。如今大祸临头,命不保夕,能怨到何人?皆是咎由自取……”
  
  县尉嘶声道:“便是事出有因,但也罪不至死。这皆是县君子民,县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被胡贼如对待畜牲一般虐杀?”
  
  “莫再说了!城下胡兵上千,我如何救?妄送性命罢了。也非刘某贪生怕死,而是要先护好这城中上万百姓……”
  
  县令大袖一挥,声音斩钉截铁,“陈县尉,你若非要一舒心中块垒,铁了心要找死,某也不拦你,吊你下城又何妨?但莫要害数百县兵陪你一同送死……”
  
  县尉被噎住了一般,一腔热血突的就凉了一半。
  
  只吊他一人下去,和送死有何区别?
  
  罢了……三叔、三叔,恕侄儿无能为力……
  
  ……
  
  不远处就是一处坞堡,那些被驱至城下妇孺,便是从这座堡中赶出。
  
  二十余壮丁则被绳索捆着手,又连作一串,准备掳至部落充为奴隶。
  
  一些绢帛、麻布被搬出库房,装入车驾。并牛、马、羊等赶出了坞堡。
  
  前夜子时,窦领命尉迟他本部、阿伏干部、谷浑部等五千儿郎连夜上路。准备见羊就抢,见人就掳。
  
  两夜一日连走了近两百里,在陆什夤的指点下,村落和坞堡进了不少,但进去后才发现,竟然已十室九空?
  
  直到临河县城之下,才遇到一座有人的坞堡。在陆什夤的建议下,尉迟派骑兵用套马索套住堡门,近百骑合力,拉开了堡墙。
  
  然后自然是该杀的杀、该奸的奸、该抢的抢、该烧的烧。
  
  但尉迟看着抢出那些财货与牛羊,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马只十余匹,且多为驽马,堪堪只够套车拉走绢制布匹与粮食。
  
  丁口就只二十余,可有可无。另外就只有三百多只羊。
  
  看着挺多,但围在临河县城下的族兵,却足有整整两千。三个人才够分一只羊?
  
  窦领规定只抢三个对时,这已然过去了一半。尉迟不知道还能抢多少。
  
  若是再如昨日一般,晃悠了百多里却连鸟影子都不多见几只的话,尉迟都不知该如何予窦领交待?
  
  暗暗骂着倒霉,尉迟又看了看立了墙头,往城上张望的陆什夤。
  
  “请教使君,为是如此模样?”
  
  还能为何?
  
  大兄应是五日前事败,被罗鉴夺了沃野。而那时,恰至窦领陈兵于金壕河谷。还在等大兄送来西三镇的关防图。
  
  也莫说窦领了,就连自己都以为可能路上遇到了波折,信使被耽搁了。故而平白浪费了两日的时间。
  
  之后,又足有一整整一日,灰领才探清陈于大成的官军虚实。
  
  这便已然过去了三日!
  
  罗鉴并非无能之辈,定已在当日快马召令诸县收拢乡民、牧户。
  
  有三天的时间,即便走的再慢,哪怕最远的乡民、部落,也该携家带口,驱牛赶羊避入县城之中了。故而能留一座坞堡于城外供胡骑抢掳,已算是尉迟的运气。
  
  陆什夤更是断定,除已抢到的这些少得可怜的财货与牛羊,尉迟怕是再连根毛都捞不到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陆夤肯定不会说实话。而是温声宽慰道:
  
  “只此一例罢了,将军莫在急燥。只因这临河县令驭民有方,故而才会如此。而如三封、临戎两城断不会如此凄凉,将军收获定会颇丰……”
  
  还能如何?
  
  尉迟也只能当陆什夤说的是实话。
  
  “那就借使君吉言了!”
  
  陆夤点点头,又抱了抱拳:“那就祝将军满载而归,陆某就先行一步!”
  
  “使君莫不多留两日?”
  
  尉迟皮笑肉不笑的劝道,“说不定少时某就能诓开这临河城,到时也好予使君凑些路资!”
  
  路资?
  
  怕不是暗箭,就是毒药吧?
  
  陆什夤满脸堆笑,温沐如春:“就不劳将军破废了。再者多留一时,就多一分风险,故而还请将军见谅!”
  
  说着又是一揖,也不待尉迟再行挽留,陆什夤就带着百余家臣下了堡墙。
  
  眨着乌乌漾漾的那一堆,尉迟眼中寒芒闪动,忍了又忍。
  
  但终是没敢下令,任其扬长而去。
  
  来时,窦领曾暗授尉迟,若时机得当,就取了陆什夤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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