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五章 突围
第五六五章 突围 (第2/2页)只听几声呼哨,人与马就已跑出了十数丈。
正好背着风,再加跑的又飞,人身上的皮毡,马身上的毡甲都被风吹的掀了起来。此时恰好太阳探出了头,元晖只觉无数银光刺来,闪的他目眩眼晕。
再一细瞅,那人也罢,马也罢,皮袍与毡甲底下,分明还破着明光铠。
人也就罢了,竟然连马都是如此装备,遍数大魏,也就中军的虎骑有此待遇。
便是将伏连筹(吐谷浑君主)拆碎卖了,也凑不出这般多的甲装,还说城下来的不是汉军?
完了……
元晕只觉万念俱灰。
近一年来,他没少助纣为虐,帮着元英祸害李承志。
其余皆不论,只是李承志予高府门前遇刺,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若无绣衣卫暗中襄助,便是元英贵为八辅之一,也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数百破甲的刺客调至内城之中……
李承志十之八九怀疑过他,不过肯定没证据。
但这样的事情,又何需证据?
元晖铁青着脸,猛的一咬牙:“辛雄!”
武威郡守微一欠身:“下官在!”
“招集兵马,准备突围!”
突围,这怎么突?
辛雄定定的盯着元晖,稍一转念,又低声劝道:“史君,来敌皆为骑兵,并无攻城之器,更无攻城之能。再者并无牛羊随军,应无多少口粮。是以只需坚守三到五日,贼军必退……”
意思是你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元晖既然说的是突围,定要出动大军,继而定是要开城门的。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敌人夺了城门,到时岂不是因小失大?
与其如此,还不如坚守不出。
你懂个鸟毛?
元晖脏话都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此时还不是得罪辛雄的时候,不然何人替他吸引敌军?
“正因敌军并无牛羊,因此必有后军。莫说等过三五日,至多一两日,必有攻城之器运来,到时便是想突围送信也已不不及。还不如趁此时敌贼立足未稳,遣甲骑兵合一处,突围求援……”
他气急败坏的往城下一指,“再者已至此时,辛太守还以为城下贼人是胡贼不成?”
只是十数副甲骑具将而已,难保不是敌人掩人耳目,迷惑于你。
心中虽是如此猜想,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辛雄再未多做置喙,只是恭声应诺,更想听听元晖如何突围。
“如今四城皆有敌军围困,史君既然意欲突围求援,不知欲突向何方?”
元晖未作声,只是眯眼瞅了瞅。
此时旭日东升,且州城之外并无山林,目能所及足有数里之遥。
举目四瞅,便知敌军分布极为均匀,每城之外皆只千余骑。而远处也只有少许烟尘升腾,应是少数游骑巡戈,并无伏兵。
如此一看,元晖更觉突围有望。
“靳令州兵,佯攻西北两面,莫要吝啬箭矢,将车弩也立起来,放上几箭……某就守在此处,会伺机令中军出城……”
元晖想声东击西?
但敌将又非蠢猪,只要长眼,就能将你识破……
心中腹诽,辛雄只是应了一声,下墙往北城而去。
……
“大兄,想必城上必有元晖吧?这贼子倒是好胆气……”
李彰坐在马上,仰着脖子瞅了一阵,只见城上黑压压一郡,莫说哪个是元晖,他连哪个是兵,哪个是将也辩不出来。
好胆气?
李亮轻轻的摇了摇头:“并非元晖硬气,而是他已识破我等来历,更知但等城破,他必死无异,故尔外厉内荏,欲垂死挣扎罢了……若不出我所料,不出几刻,元晖必会突围……”
李彰双眼一眯,面露狐疑:“四面皆有兵围困,他从哪里突?”
“有兵也只是千余而已……莫忘了元晖出京之际,除绣衣卫的密使之外,元澄还钦点一千中军予他,皆为甲骑。虽说解围无望,但突围的话,还是能试一试的……”
就算是一千中军的甲骑又如何,又不是没见识过?
见李彰暗暗撇嘴,李亮只是一眼就猜到他心中所想,低声斥道:“莫要轻敌……若走了元晖,我唯你是问!”
“啊?”
李彰惊咦一声,“元晖要逃?”
“你以为呢?”
李亮冷声道,“不然他为何半点余地都不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偏偏元晖要反其道而行,便是自知必死无疑,已半点斡旋的贪念都不敢有……”
李彰顿时就急了:“那他会从何处逃?”
“莫管他从何处逃,靳令各营严防死守便是。不论是哪一城开门,出一骑便射一骑,出一队便杀一队,莫要走了一个!”
“弟省得了……”
李彰沉声应着,但话音都未落,突听城上一声脆响。
是空竹,也就是绑子,除更夫打更之用,多用于军中传讯、示警。
李亮猝一抬头,只见箭如蝗雨,铺天盖地,声势极大。
但城下的骑兵如恍若未见,闻丝不动。
足有百步之遥,便是步弓也已无多少力道,且前军从马俱甲,只是外表的皮袍与毡甲,就不会伤到分毫。
果不其然,十箭之中足有七八箭飞到六七十步便已力竭,至多两三成飞到了百步左右,但沾之即落,连皮袍都未刺穿。
倒是有不少抛射而来,也有一些钉到了毡帽之上,但只听叮叮咚咚,似是金铁相击之声。
有几个被射掉了毡帽,霍然便露出了底下的铁盔,圆溜溜的,仿佛扣了半顶亮银瓷瓮。
李亮凝目瞅了几眼,见城上每隔十数位弓兵,便空开着一处缺口。其后几个兵卒围做一团,似是在捣持什么东西,看着不小。
他稍一沉吟,朗声喝道:“元晖应是突围在即,李彰,莫要在此耽搁了,速去盯紧西北二门……李孝严,号令全军举盾,阵形再疏一些,守军应是要出车弩……”
李彰打马就走,李孝严应了一声,摸出铜哨用力的一吹。
听到那尖厉的哨声,仿佛有一根钉进了脑门,元晖只觉脑中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