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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三章 宁折不弯

第六一三章 宁折不弯 (第2/2页)

元怿深知元澄心性,一听就知可能会有反复,连元澄也并无多少把握,是以也不敢追问。见这二人如此,李始贤心里急的长毛了一般,却又无计可施。
  
  高肇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套话是莫想了,他本想从元澄的语气、脸色中窥出丝端倪,但元澄宦海沉浮数十载,早已修炼到了泰山崩于眼前还不变色的程度,从前到后都是波澜不动,喜怒不显。
  
  反倒是一副不动如山,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将李始贤惊的不轻。
  
  不过李始贤也不是吃素的……
  
  元澄对西海饶有兴趣,处处都是旁敲侧击。李始贤只是装傻充愣,称被高肇囚于夏州近一年,一问三不知。
  
  “哦,却是如此?”
  
  元澄自然知道李始贤说的不是实话,也不在意。又吟吟笑道,“至多三五日,夏州之事就能见分晓,若无意外,孤就会西行千里,再至西海,到时便可与怀德同行……”
  
  李始贤心里咯噔一下。
  
  这句话说的如此明白,他焉能听不出隐意?
  
  至多三五日,等高肇举军归附,元澄就会启程,往西海劝降李承志?
  
  高肇果真降了?
  
  心中叫苦不已,李始贤却打了个哈哈:“固所原也!”
  
  你来我往,各逞心机,如此这般,这顿酒喝的自然是没滋没味。
  
  元澄年高,元怿体弱,李始贤是心中有事,是以都只喝了五六分便罢了宴席。知道这叔侄二人有事要谈,李始贤便起身告辞。
  
  摇摇晃晃,装做一副大醉的模样被兵卒送(押)回小院,刚要唤过李承宏合计一二,见卧房门口站着几个甲士,李始贤的童孔微微一缩。
  
  高肇果真来了?
  
  见到元澄的那一刹那,他隐约中就有一丝直觉:高肇敢让自己与元澄照面,必有所图。
  
  但他没料到,高肇来的这般急?
  
  礼贤下士,必有求于人,高肇要让自己干什么?
  
  心中猜忖,李始贤推开了门。
  
  高肇坐于桉后,正就着灯翻着一本书籍。李始贤稍一凝神,但认出是他平时消遣所用的一本《齐孙子》。
  
  李承宏坐在一侧,看李始贤进门,连忙起身相迎,脸上还露着一抹无法抑制的喜色。
  
  莫非是好事?
  
  李始贤不但没高兴,心中反倒警钟大作。
  
  连李承志都坦言老尔不死是为贼,若论心机,三个他绑一起也非高肇的对手,何况自小愚钝,憨厚忠实是长子?
  
  这老贼怕是没安好心……
  
  他懒洋洋的往桉边一坐,连声问候也无。
  
  高肇放下兵书,似是颇为踌躇的叹了一声:“怀德,可是见过任城王了?”
  
  若非有你授意,老夫莫说见元澄,定然连朝廷招抚、元澄入城的风声都听不到一丝,是以何必明知故问?
  
  二人是敌非友,李始良也懒的与他虚于委蛇,冷冷一哼:“算是遂了太尉所愿,敢问太尉此举用意何在?”
  
  有其子必有其父,倒是挺警觉?
  
  “老夫能有什么用意?”
  
  高肇幽幽叹道,“只是素来敬佩怀德睿智,又知元澄必然会予你陈说利害,招抚承志,是以便想问问,朝廷给承志许了多少好处,也好有个比较!”
  
  李始贤心中一沉:这老贼果真已然意动?
  
  不过也是奇了:元澄话里话外都透着要西行招降承志之意,却对会许何等好处只字未提?
  
  心中暗忖,又听高肇笑道:“事已至此,怀德又何必讳谟如深?也罢,事无不对人言:朝廷赐我为夏王,封地便为夏州,其下凡高氏子弟、投附之臣各有封赏,候伯之爵不等,均可世袭罔替。另赐我高氏免死铁契,非谋逆可免子孙十死……想来予承志赐封,必然不会低于此例……”
  
  李始贤悚然一惊,喝进去的酒尽皆化做了冷汗。
  
  不会低个鸟毛?
  
  这岂不是分疆裂土,国中之国?
  
  举大魏一朝,也就太武帝之时为牵制吐谷浑,独留宕昌梁氏(今甘肃陇南)未伐,赐其为国中之国,只此一家,再无此例。
  
  且宕昌于前晋永嘉(公元307年)之初就已建国,那时的拓跋氏还在白山黑水之间茹毛饮血。梁氏之所以归附,也是见太武帝以雷霆之势收服河西,再不归附就有灭国之威,不得已而为之。
  
  是以即便彰显千金卖马骨之意,这个王也封的千值万值。万万不能予此时相提并论。
  
  况且但凡开此先河,岂不是人人都能造反,人人都可封王,这元魏之天下怕是永无安宁之日?
  
  朝廷莫非是失心疯了?
  
  反过来再看,条件如此段厚,用李承志的话说:高肇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不会答应。
  
  那李承志呢,若是也封以异姓王,且可拥一州之地、强兵数万,是不是也会心动?
  
  李始贤便是城府再深,也被惊的愕然失神。高肇见状暗喜不已,大呼果然。
  
  朝廷对高氏的条件苛之又苛,对李承志的封赏却使人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但凡走露一丝风声,高肇麾下十有五六能就地兵变。
  
  故尔高肇早就料定,元澄绝不敢走漏半丝风声。
  
  但既遇李始贤,元澄定然会礼贤下士,以示亲近,更会表露招抚河西之意。
  
  如此以来,就给了高肇可趁之机。
  
  他谓然一叹:“老夫自视甚高,自以为有大气运,却不想承志洪福齐天,有如天助,不知胜老夫多少筹?
  
  朝廷此次招抚,无非便是两桃三士之计,欲待价而沽。而老夫左右思量,以为高氏既无窃国之气运,更无称皇霸世之能,更怕过犹不及,最后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是以不如见好就收。
  
  而我若一降,承志必为众失之敌,怕是独木难支,十有八九会如老夫一般,与朝廷罢兵讲和……如此一来,我翁婿二人岂不是又要同殿为臣?
  
  以往种种,皆是局势所逼、因缘际会,已无须再论对错。但承志为我高氏之婿,高李两家已姻亲却是事实。以是老夫不忍,也不愿元澄拿你父子挟迫承志,故而决定:趁罢兵缴械之前,将你父子放归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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