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0章 锡格河桥头的孤勇者
第1480章 锡格河桥头的孤勇者 (第2/2页)留里克与他的大军正沿着锡格河向上游的关键渡口前进,男孩鲁本为全军指出了极为正确的通路。
遂当赫尔曼以竭尽所能的快速纠集出一百名战士,罗斯军的骑马斥候已经出现在渡口桥梁处。
斥候们观察到重要情报快马返程。
「报!我们找到了桥梁,以及那个米迦勒城堡。当地人明显采取了防备措施,他们甚至在桥面上堆积了杂物和拒马桩。」
「居然敢阻挠我?」留里克顿时火大,随性看一眼菲斯克,轻蔑道:「瞧瞧,一个落魄的伯爵敢阻挠我们,这是自寻死路啊。」
「的确是自寻死路。难道大王要灭了他么?基于您定的计划,我们是不会攻击莱茵河北部的势力。」
「那个叫赫尔曼的家伙从未与我们签订条约。」留里克遗憾得摇摇头:「不是我选择战争,有蠢材逼着我采取武力,我将求仁得仁。现在通知各队做好战斗戒备。尤其是你,立刻通知第一队的兄弟们准备好破甲箭。」
罗斯军主力杀气腾腾而来,很快庞大骑兵就在桥头聚集。
与此同时整个米迦勒城堡风声鹤唳,已经观察到罗斯斥候的赫尔曼也已经大胆得带着他好不容易拼凑的一百余名战士聚首桥头,客观上构筑起了小小的桥头堡。
带着不安的情绪他们等来了罗斯军主力,面对着那越聚越多的骑兵军团,赫尔曼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恍惚,他没有恐惧,反倒感觉一丝幸福。
「像啊,很像啊。几年前我也是带着这样的骑兵队浩浩荡荡得行动!奈何……」
赫尔曼想到了过去的幸福时光,而今美梦破灭,他的亲信们当前只有无尽的恐惧了。
「父亲,怎么办?野蛮人已经来了。」他的儿子赫尔曼二世冒失得打破了老家伙的幻梦。
看一眼儿子颤抖的手,连带着紧握的铁剑都在颤动,顿时很失望。「还能怎么办?我们等!看看他们的头目有何打算。」
空气凝固,守卫桥梁的战士们几乎窒息,那些民兵握紧长矛,乃至是大镰刀与草叉子临时改的武器,紧张得躲在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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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桥面上是一批披着锁子甲的战士,他们完全不着罩衣,就是为了让对方看清楚「我是披甲战士」,以求敌人敬畏。
另有一批骑兵高调得举着骑枪与一面十字旗,他们是全部五位骑士与其扈从骑兵们,赫尔曼将自己仅剩的封臣如此安排,是为突显自己的威仪,也是安抚所有骑士们。乃至,是不便于明说的不信任感,只因他觉得将骑士们放在前排,其士气很快就会崩解掉。
赫尔曼自己高调得站在桥面上,正前方是拒马桩与草垛、木箱,乃至是卸了车轮的手推车。他自己手持一把宽刃剑,穿上自己最好的、也是锈迹斑斑的战甲,大胆得以一副孤勇者的姿态站于众人前。
本来留里克的打算直接开战,以劲矢秒杀这群匹夫,罢了再把杂物搬走后大军从容过桥走人。
一个孤勇者站在面前,昂起的下巴凸显其大胡子,下午柔和的深秋阳光下一个老战士斑驳的铁甲
泛着黄光,整个人荣耀无比,恍若一尊雕塑。
此人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么?
留里克来了兴致,令纷纷箭搭在弓柄的战士们稍安勿躁。
他招来那个带路的男孩鲁本。
「小子,你认识那个人吗?看起来像是个高级贵族?」
「他!」站在马前的鲁本瞥了一眼:「他就是宫廷伯爵赫尔曼,如您所见他的确是落魄的贵族。以您的力量,可以轻易灭亡他吧。」
「嘁。」留里克鄙夷得摇摇头:「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个男人就被射杀,穿再厚的甲衣也无济于事。我敬重英雄,此人好歹也是个贵族。这样吧……」留里克又想了想:「你既然认识此人,本王就令你做使者。你去告诉那个男人尊贵的罗斯王驾到,只要搬开杂物,令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全部撤离,罗斯将不对本地区发动任何攻击。快去!」
「……」男孩眼神扑朔,一时间愣在当场什么都不做。
「怎么回事?该不会又想问我有什么好处费吗?」
「我……我不敢。」
「你只要敢问,我自会考虑给你一些赏赐。」
「不是这个。我……」抬头的男孩眼神里分明流露着恐惧:「我怕走过去,那个赫尔曼会杀了我。」
「是这样吗?那么你会与发财失之交臂,这样的你我也不会重用。快去吧小子,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厚葬你。你若不去……未来你父亲会获悉一个叫鲁本的男孩不慎落水淹死在了莱茵河。懂了吗?!」
无可奈何,男孩鲁本只好印着头皮上了,他还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毫无威胁,以法兰克语嚷嚷着赫尔曼绝对听得懂的话。
鲁本所言很巧妙,甚至很鸡贼。他直言自己来自科隆的那个特别小社区,是对锡格堡地区极为关键的「买粮人之子」,更强调自己的父亲是为科隆大主教效力的大管家。
提及亚伯拉的名字赫尔曼当然熟悉,他谈不上喜欢那个亚伯拉,倒是非常需要由其组织的买粮行为,因为一个月前赫尔曼刚刚卖掉了一批粮食,大买家就是那个小社区。
因此男孩鲁本成功的近身,再壮着胆子传达罗斯王的要求。
当然,如果自己言语太刚猛、完全传达罗斯王的意思,怕是自己要被迁怒,被盛怒之下的赫尔曼一剑捅死。
男孩终于谨慎得站在了赫尔曼面前。
「如您所见,这些骑兵属于罗斯国王,那位头戴金冠的男人正是他们的王。罗斯王犹如罗马皇帝一般尊贵,现在的罗斯王也是巴伐利亚公爵的好朋友。大人,我知道您是因为不知道罗斯人所来何意才部下路障,罗斯王说了,他对您的城堡只有和平态度,他的目的是前往拿骚,和当地的罗斯人会和,过境您的城堡仅仅是利用这座桥。」
「真的是为和平目的而来?」赫尔曼扪心自问自己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他着实不敢相信手握重兵的罗斯骑兵不愿劫掠。
「如果罗斯人愿意开战,他们早就划船而来,您的城堡也早早陷入危机了。罗斯王承诺过,莱茵河以北的区域是路德维希大人的领地,罗斯王宣誓不会攻击这里,您也在大河的北方,只要您放弃路障不再施展武力,罗斯王愿意与您交友。大人,想想您与拿骚的关系。罗斯王终将离开,早晚有一天您会直面住在拿骚的那些罗斯人,如果您真的和罗斯王成了朋友,以后生活会更加安定了。」
一切都是说客直言,倒是句句珠玑。赫尔曼好不容易倔强起来,现在又如泄了气的皮球急于给自己台阶下了。
突然间赫尔曼极为莽撞,他示意自己的儿子保持镇定,又示意全部的战士原地不动。
偏偏他自己将剑收回剑鞘后,攀过所有杂物又绕过拒马桩,大摇大摆得
直奔那位头戴金冠之人。
在留里克看来,一个时刻手握剑柄、披着锁子甲的蓄有巨髯的男人昂首挺胸而来,此人并无威胁,之所以如此做派皆为维持自己已经变得极为廉价的贵族姿态。
战马上的留里克依旧高傲,在诸多战士们的警惕眼神中,他亲自令马儿稍稍挪动,闲庭若步得走上前,再特别侧躬着身子笑眯眯得俯视这样一位传说中的帕拉丁。
「你?早有耳闻,传说中查理曼麾下的一位帕拉丁?」
「你就是罗斯王?」赫尔曼昂起头,他已见过世态炎凉,这一刻目睹过于年轻的罗斯王、看清其面容不禁也为之一振——好一个青年才俊。
「正是罗斯王。你是一位地位尊贵的法兰克贵族,你有权力知晓本王的全部名号……」于是,留里克按照法兰克人喜欢的那一套繁文缛节,遂将自己有的没的头衔张口就来。
当然两人交谈完全用拉丁语,如此一来留里克确认了这个赫尔曼是真正的高级贵族,即便落魄至头盔都满是锈迹也懂得这「神圣语言」,而赫尔曼彻底摒弃了那可笑的刻板印象,所谓一个会说拉丁语的异乡军队头目,已经与蛮族毫无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