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言
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言 (第2/2页)没两天,郑观应就来告诉李谕,可以去总督府见两广总督岑春煊。实际上按照清朝的官制,两广地区最高长官应该是广州将军,地位要比两广总督高。
只不过自从鸦片战争后,八旗军腐朽的战斗力暴露无遗,承载的官方秩序也随之分崩离析,广州将军地位日衰。
到了二十世纪初,已经完全无法和两广总督相提并论。郑观应带着李谕和谢煜希进入总督府。
“岑大人好!”岑春煊看到李谕剪了发却有点不满:“帝师怎么像个洋人?”郑观应替他圆道:“帝师如今是英吉利国皇家学会外籍院士,地位超然,为了适应英国皇家学会的要求,以及参与国际科研,自然各方面都要像个洋人。”岑春煊半信半疑:“不剪发不能做学问?”李谕搬出来和岑春煊关系很好的李提摩太:“制台一定见过李提摩太主教,就像他那样。”岑春煊这人对清廷还是非常忠诚的,他一直感念慈禧的
“知遇之恩”,于是说道:“你可不是革命党吧?”广东现在的革命党确实太常见,剪发是个标志性动作。
李谕说:“我只是为了办教育而来,如果我是革命党,怎么还能给皇帝上西学课程。”岑春煊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老佛爷都没说什么,他也就不需多过问。
“我听郑大人说,你要一片地办学,这是好事,我自是同意,但这片地未免也太大了吧?”李谕解释说:“我想要办一所规模比较大的学校,这样才能惠及更多百姓,也为国家提供更多的人才。”岑春煊说:“需要一百多亩?”李谕说:“国外的学校有此规模的十分常见,因为办学所用设施较多,并非只是在课堂上读书。”
“真是这样?”岑春煊又问。李谕说:“不信大人可以问这位来自美国的谢女士。”谢煜希说:“堂上尊敬的大人,的确如此,新式的学堂教授科目很多,也会有体育课程,占地必然大。”
“体育?”岑春煊道,
“我可犯湖涂了,你到底是办文校还是办武校?”谢煜希说:“在西式学堂中,学生要进行身体锻炼,如此才能均衡发展。”岑春煊说:“原来新学堂是这么办的。正好你从美国来,办出来做个表率,本督也好继续推行。”李谕连忙赞道:“制台大人心系教育,是为利国利民之举。”岑春煊说:“本督在山西之时也曾办过学,知道利害,但想来如果只办大学堂,而没有新式小学堂,就只能把大学堂当小学堂来教课,不太合适。”李谕道:“正是有此顾虑,我才要把小学堂规模做得大一些,如此才能提供生源。”岑春煊说:“既如此,本督也就没理由再拒绝,但你可要记住,如果宣讲革命,我可不会置若罔闻。”李谕无奈道:“制台大人,并非学习新学就会变成革命党,这是两码事。”岑春煊说:“如此最好。”广州现在没有租界,地价要比上海、天津低不少,而且那片位置没怎么开发,每亩仅仅50两。
算起来一共130亩,共6500两,岑春煊这人又不收好处费,所以相当便宜了。
如果是找广州的当地官员,恐怕好处费就是地价的两倍不止。有了两广总督府的章,后面的事情办起来好说多了,李谕和谢煜希虽并不擅长与官场打交道,但郑观应是当过官的,能够操办这些事情。
李谕也明白关窍,给了郑观应一些银子作为活动经费,好在现在岑春煊反腐力度很大,花不了太多。
郑观应还找来了一人专门协助李谕办理学校相关事宜。这人叫做丘逢甲,是个着名的抗日保台志士、爱国诗人、教育家。
当初甲午战败后,一纸《马关条约》不仅赔款,还将宝岛割让给日本,丘逢甲坚决不接受,在岛上组织力量反抗。
不过没了清廷支持,他们终究寡不敌众,兵败内独。当时他还写了一首诗表达内心的愤恨:“宰相有权能割地,孤臣无力可回天。扁舟去作鸱夷子,回首河山意暗然。”说的就是宰相李鸿章有权能割地。
但实际上李鸿章也是个棋子。丘逢甲回到广州后开始着力于教育事业,最开始在汕头,今年刚刚来到广州。
岑春煊作为两广总督,敬重他当初保台的事迹,三年后会将他提拔为两广学务处视学及广州府中学堂监督,这是个新职位,实际上就是掌管两广地区的新学堂相关事务。
丘逢甲对李谕相当敬仰,他可是和日本人打过仗的,明白日本的强大,而且也知道日本曾经是个落后国家,能够走到今天靠的是立宪与教育。
立宪这种事就没法说,清廷到灭亡的前一天都下不了决心,也就不指望了。
但是教育却还有可为,尤其是涉及到新学的内容。按照现在大部分人的估算,至少需要一代人的教育成长起来后,才能和日本抗衡。
至于欧美列强,还不在思考范围之内。或者说,大部分人现在觉得列强们强大到无法想象、不可战胜。
但是身边的日本国嘛,以前就是个附属国、东瀛小国。即便现在日本强大,清廷派留学生去学习,许多制度也在学习日本国,不过心中还是不太服气,尤其是士人阶层。
当然去过日本国的人,如张謇等,对于二者实力的差距认识就清醒许多,也理智许多。
李谕没想到郑观应直接找来这么个得力之人,此后如果他不在广州城,有丘逢甲主持校务,想必也是个很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