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5 蜀王的底牌
895 蜀王的底牌 (第1/2页)“真是岂有此理!京城到底在搞什么!是要再闹出个靖难不成?我看他们就是想削藩!这人都到锦官城门下了,朝廷还一点动静没有,这是把人都当死人吗?!——那个谁,你过来,再把沿岸那些藩王的下落讲一遍,已经好几日了,可有什么新消息?”
“是……是!回殿下的话,已经派人去白帝城迎候了,信使应当很快这一两日内就能返回,只怕是这两日城外太乱,耽搁住了!”
“哼!都是一帮不中用的东西!”
还没进屋,书房内便传来了声音尖细的呵斥,看来,全百户得到的消息不错,果然蜀王这几日心情大坏,已经难以维持藩王应有的体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敏朝各地的藩王,大约也从来都没什么体统可言的,别看朝廷讳莫如深,民间传得可凶了,什么父子聚麀、什么美人皮肉为杯,反正,什么荒淫无道的事情,落在藩王身上都是极其合理的,凡是藩王受封之所,百姓的呻吟抱怨更已成为一种常态。
然则,由于当年的靖难之役,导致削藩也成为了一件很敏感的事,皇帝还是不怎么愿意过于约束藩王的行为,除了极其警惕他们造反的愿望,随着朝代传承往后,越来越少把他们封在富贵膏腴之地以外,藩王在封地的举动,朝廷也是不太过问的。这也就造成了大多数藩王天怒人怨的名声,让人很担心改朝换代后他们的下场——全百户作为藩王治下的卑微军官,对于买活军那里传递来的诸多消息中,本能地对延平郡王府的下场印象很深刻:延平郡王父子及时逃走了不假,可留下来的宗室可没好下场,杀的杀,苦役的苦役,听说还找了个地位卑微,和下人一般的庶子,装模作样地搞了什么‘改造反省’,发表文章,把延平郡王的几宗罪在报纸上说得清清楚楚。他估摸着,蜀王就算再讨厌买活军,大概也是看过这些报道的……
说起来,蜀王虽然极其厌恶买活军,但倒是没少用他们的东西……听说万州、叙州方向,常常有奢物贩卖过来,现在进了内院一看,才知道背后的大买家原来是蜀王府。全百户虽然低垂着头,但眼神却是灵活,四处乱看,先瞄到了上手四只雕花外扒的红木脚,便知道蜀王坐的大概是买地那里产的‘沙发’,这个东西售价高昂得很,倒也不是他区区一个百户能买得起的,不过吃不起猪肉,守门时还没见过猪跑么?
运货进城时,绑在车厢顶上,倒是叫大家都看了个新鲜,据说坐起来柔软发弹,越是胖子越能体会到支持身子的好处,一抬沙发,便要白银近千两——哪怕蜀地富庶,这也是两三个小户人家所有家产的总和了,但蜀王府书房内就摆了两抬:这还只是书房!蜀王平日里起居并不在此处,光是坐具一项,这里就是多少钱出去了?
锦官城这里,一直有传言,据说初代蜀王精通黄白之术,传授了一卷鸿宝书,可以点铁成金,从前全百户当然是不信的,但进了王府,却也不由得有些含糊起来:倘若没有异术,如何能这般豪富?除了沙发之外,书房一角放的那人高的穿衣镜、大座钟……哪个不是成百上千两的奢物?再一想到左护卫常年来军饷不足,自己靠着喝兵血也不过是勉强温饱,心中也不由得泛酸道,“王府炊金馔玉,半点好处也不肯分润出来,若不是延平郡王前车之鉴,恐怕就是这一次,蜀王最多也就给个几十两银子打发了。”
他这话的确不假,蜀王最怕的就是买活军处死沿路藩王,因此他非常积极地打探这些人的消息:沿江一路往蜀地,藩王有辽、襄、荆、淮、吉、荣,都在买活军的必经之路上,现在按道理,封地已经全部陷落。对于这些藩王的下场,之前消息很乱,莫衷一是,什么传言都有。
有说在买活军还没来之前,就被乱民闯入府中,烧杀抢掠,阖家没有幸免的,也有说事先逃去京城,被买活军放了一马的,更还有很惊悚的消息——说是之前朝廷查抄逆党,查到了藩王头上,因他们私下资助那些京城逆党,有意谋反,因此在买活军还没入城以前,就被锦衣卫直接查抄了,阖家都被锁在王府里,等买活军一入城,立刻就开公审大会,该处死的处死,该送去苦役的就送去苦役,一个也没能幸免!
当然了,这是听起来还比较合乎道理的,还有些神神鬼鬼的传言也是难免,譬如之前就有人传说,吉王依托了潭州城龙脉,和买活军在大江渡口展开了一场旷古绝今的大斗法,最后却是靠了一个小人物,偷运了买活军歹毒的药火入城,炸掉了龙脉鳞片,让龙脉有缺,于是潭州城城防这才被迫,吉王当即也被反噬身死云云。
这些玄乎的传说,全百户是一个都不信的,他相信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买活军的药火是真的好使,锦官城里坐井观天的达官贵人没有感受,但他去过白帝城好几次,滟滪堆的消失,让全百户的印象非常深刻,如果要往玄乎了去说,他觉得买活军对大江龙脉的侵蚀,那也是从他们的疏通航道就开始的,把江河风水都给改变了,还要建什么水坝船闸,把水量都给把控了,这不是把两大龙脉中的一条上了龙头吗?这水坝要是给建起来了,他们不是江河之主,还有谁是呢?
当然了,他不信这是不要紧的,只要蜀王信就好了,全百户不知道蜀王这里接受到的都是什么信息,譬如说他觉得最可怕的锦衣卫抄家说,蜀王有没有听到——倘若听到了,这就等于是在蜀王府和镇守太监府这里下刺,镇守太监府的精兵不过是五百,现在要对上其余人的两千五,感觉也是勉强,倘若城中内斗起来,那就真乱了。因此,全百户虽然认为这个结局好像是最合理的,但也绝不会多提,而是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行了礼,从斗法说开始,叙述自己心中的疑窦,又把青渠村的变故说了出来。
“自从那一日以后,城外便乱起来了,百姓们都和中了邪术一样,四处奔走溃逃,让官兵的行动也越发不能如意……似乎就是龙脉被抽取了真气,显露在外的表现……”
“殿下是一城之主,坐镇锦官城龙脉,只怕也有所感应却不知缘故,小人不才,也是担忧情切,故而冒昧前来禀告。那青渠村,又是流水潺潺之所,又有一个青字,应了锦官城龙脉所在青城山,恐怕……恐怕其中的变故,也不是没有来由呢!”
听他绘声绘色,说起了青渠村的变故,蜀王一时都是听住了,满腔怒火抛到九霄云外,急切问道,“还有此事?这青渠村,离城近么?好、好歹毒的贼子,人还在夷陵没有入川呢,神通就先漫过来了?”
“千真万确!但兹事体大,还请大王派人再仔细验看!”
“好!小智儿,快去请长史亲自出城,仔细查看青渠村异样!”
蜀王立刻吩咐起了身边一个秀气的娈童,那娈童脆声应了,瞥了全百户一眼,万幸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冷冷地转身而去,全百户被他看得浑身发寒,心道:“先人的,老子嘴皮都说烂了,能骗几两银子?还要到处上供,这个小智儿眼见着也是要给些钱打发的——不行!和圆真观可不能五五分账了,得七三,我七他三,清远那死道士也别说嘴,能给他三成算老子厚道了,便是九一分的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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